BBC:面目表情并不代表情绪
2018-12-05 08:53 我要评论(0)
核心提示:长久以来,我们相信面目表情反映出我们内心深处的情绪。但是近期的研究发现,事实远非如此。
原文标题:Why our facial expressions don’t reflect our feelings
译文标题:面目表情并不代表情绪
原刊媒体:BBC
作者:Talya Rachel Meyers
原文链接:http://www.bbc.com/future/story/20180510-why-our-facial-expressions-dont-reflect-our-feelings
2015年,心理学家卡洛斯·克里维利在巴布亚新几内亚进行情绪与表情的研究时,有了一些特殊的发现。他向特罗布里恩群岛上的居民出示了一些标准西方人恐惧表情的图片——睁大双眼、长大嘴巴——并询问他们看到了什么。特罗布里恩人并没有看到一张恐怖的面孔,而是说他们看到了威胁和侵犯。
换句话说,我们所认为的那些通用的恐惧表情其实并不通用。但是如果特罗布里恩人对于面目表情有不同的理解,这说明什么?一个得到越来越多支持的新理论认为,面目表情并不代表我们的感觉。它们并非内在情绪的外在表现,而是代表了我们的意愿和社交目的。
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芭芭拉分校心理学教授阿兰·弗里德伦说,面孔“就像影响交通状况的一个标志牌”。他与克里维利合作完成了一项实用角度的面目表情研究,“我们的面孔是我们左右社会活动方向的手段”。
这并不是说我们有意用面部表情来操纵他人(当然我们或许也会这么做)。我们的微笑和皱眉都或许是天生的反应。
但是我们的表情,与其说是内心情绪的表现,不如说是我们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期望。例如,你最经典的“厌恶”表情,或许说明你不喜欢目前谈话的内容,你希望改变谈话的方向。“这是唯一可以讲得通的面目表情进化原因。”朴次茅斯大学进化心理学教授布里奇特·沃勒说。她说,面孔总是会“表现出一些重要、有用的信息,同时传达给发出表情者和接受表情者。”
这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论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基本、天生的情绪会出现在脸上,这种概念深植于西方文化中。古希腊人认为“激情”是理性的对立面。17世纪,哲学家勒内·笛卡尔列出了六种可能会影响理性思维的激情。艺术家夏尔·勒·布伦把它们与人类的面孔联系起来,认为“从解剖学角度来说,正确、恰当的面目刻画将反映出笛卡尔的每一种激情”。
到了60年代和70年代,科学研究结果开始支持这个理论,即一些基本的情绪可以通过面目表情传达出来。
保罗·艾克曼在全世界不同的国家请受访者把带有情绪的面目表情与不同的情绪名称联系起来。他的研究表明,部分表情及其相对应的感情,得到了几乎来自所有文化背景人士的认可。(这些“基本情绪”包括愉快、惊讶、厌恶、恐惧、悲伤、愤怒。)今天,艾克曼的理论无处不在,从幼儿园门口卡通微笑和皱眉表情宣传画,到美国政府用来识别恐怖分子的技术手段。
但是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包括玛格丽特·米德,她认为表情是一种后天习得的行为。还有弗里德伦,他早先与艾克曼合作了两篇相关的论文,后来与他的观点产生了分歧。
对决
新研究在挑战基本情绪理论的两个主要原则。首先是部分情绪的通用认知程度,其次是面目表情能相对可靠地反映出内在情绪的理论。“这两项不同的理论都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同。”西北大学和耶鲁大学心理学家玛丽亚·詹德隆说。
新的研究中就包括了克里维利的作品。他花费了几个月时间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特罗布里恩人,以及莫桑比克的米汪尼人相处。在这两个土著群体中,他发现受访者并没有像西方人那样把情绪和面目表情联系起来。
这其中不仅包括恐惧。当出示一个微笑的面孔时,只有很少一部分特罗布里恩人说这是一张愉快的脸。大约一半的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说它是“笑”——一个动作,不是一种情绪。还有一些人说微笑的面孔表现出“神奇的吸引力”,这是特罗布里恩人特殊的一种情绪,克里维利称之为“一种令人销魂的魔法”,或者受到魔法积极影响的一种感觉。
詹德隆在其它土著部落也发现了类似的反应,比如纳米比亚的辛巴人和坦桑尼亚的哈扎人。当被要求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描述一个面目表情时,这些人往往不使用“愉快”或“悲伤”等词语,他们更加关注照片中人物的行为(比如说他们在笑或者哭),或者推测导致这些表情的原因(“有人死掉了”)。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一位学者发现有证据表明面目表情的含义——比如表情是否反应了内心情绪——是人类的本能,并且世界通用。更复杂的问题是,即使我们的面目表情被他人理解为内心感情的外在表现,他人或许会理解为一种我们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情绪。
2017年的一个针对50项研究结果的分析,发现只有少部分人的面孔会反应他们真实的感情。据研究负责人瑞内·莱森哲提供的信息,其中只有一个特例——愉悦,这种感觉几乎总是会带来微笑或大笑。
莱森哲不大确定这些发现意味着什么。“我是一个老派的科学家,我只会做研究。”他开玩笑说。但是,他的确感觉到有一定的进化理论支持人类不向他人袒露内心的现象:“这让我们有生存优势。”
如果我们的表情真的不代表我们的感情,那么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首先在人工智能领域,尤其是机器人。“所有人都在训练他们的人工智能设备和社交机器人领会典型的‘宣传画’表情。”弗里德伦说。但是如果某人在机器人面前皱眉其实表达的并不是不高兴,那么人工智能会做出错误的反应。
“人们没有办法预测机器人看到一个微笑、撅嘴或者咆哮的面孔时,会做出什么反应,”弗里德伦指出,“你必须要了解这个人与你的关系和你们曾经相处的历史,才能知道一个表情的意思。”弗里德伦目前是一家开发人工智能设备的公司的顾问,他认为人工智能如果能学习更多的背景信息,会变得更有效率。
但是对我们来说,新研究或许可以让我们更好地阐释社交中的问题。如果我们把对方的表情不理解为内心情绪的真实反应,而是对于互动方式的期望,我们的沟通效果可能会更好。
弗里德伦说,人们应当把表情解读为“一种路标”,“就像是铁路上的分道岔——谈话是这个方向还是那个方向。”你的朋友皱起眉并不代表生气了,或许她只是想让你赞成她的观点。你的儿子撅起嘴并不一定说明他难过,他或许只是想让你表示同情,带他远离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困境。
关于笑,沃勒说:“笑的时机和方式在社交场合中非常重要。”在错误的时间发笑不会展现出你内心的愉悦,或许会表明你没有认真聆听对方的谈话,甚至是一种敌意的表现。
在克里维利看来,我们的面孔老谋深算。他把我们比作操纵提线木偶的人,我们的表情就像“用来操纵他人的看不见的线”。
当然,别人也会操纵我们,我们毕竟是一种社会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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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BBC | 责任编辑:满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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