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政策:精虫上脑的记者们败坏了亚洲的声誉
2018-06-01 11:49 我要评论(0)
核心提示:外国联络处编辑室里的采花大盗伤害了他们的同事,也伤害了他们的报道。
原文标题:Sexpat Journalists Are Ruining Asia Coverage
译文标题:精虫上脑的记者们败坏了亚洲的声誉
原刊媒体:外交政策
作者:Joanna Chiu
原文链接:http://foreignpolicy.com/2018/05/18/sexpat-journalists-are-ruining-asia-coverage/
今天,在我自己的社交圈里,我被视为一个强硬的活动人士,我在媒体上积极倡导女性和少数种族的权益。但是,当我在7年前作为一名23岁的华裔加拿大记者来到中国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对于职场男性来说,我不是一位同事,而是一个目标。
但是从沉默的受害者到强硬的倡导者并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树满了骚扰和侵犯的路标。
有一次,我和一位记者同事搭乘一辆出租车,他在我公寓门口下车。我本以为我们要分别回自己的家,但是他有另外的企图,突然之间他的舌头就伸到我的面前。另外一天晚上,另一位记者搂住我的腰,一句话也不说就把我拽出一家夜店。我当时喝了太多的酒,当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像野蛮人一样把我压在床上。还有一件事,在北京的一家餐厅,一位西方公共关系公司高管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摸我的下体。
事情不仅仅包括身体的接近。我收到过很多外国记者发来的“丁丁照”,大部分都是通过社交应用“微信”。在中国极为严格的监管机制下,竟然藏着那么多记者们生殖器的照片。
#MeToo运动让我们了解到这样的现象有多么普遍,但是据我了解,在海外工作的男人的行为比我在本土国家的经历更加恶劣。但幸运的是,我所经历的事情仅仅是广大记者圈里少部分人行为,并没有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这并非媒体界特有的现象,但对于新闻记者来说问题尤其严重。
这个星期二召开的中国外国记者俱乐部会议——一个代表外国记者权益的组织——出现了另一个让人痛苦的事件。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前俱乐部主席乔纳森·凯曼在1月份辞职,因为他的一位朋友劳拉·塔克指责他性骚扰。现在又有消息爆出,说他性骚扰一位女性记者弗莉希亚·索麦兹。第二次事件出现之后,《洛杉矶时报》立即解除了他北京联络处负责人的职务,并开始调查。但是根据香港《自由媒体》的报道,早先的起诉让很多男性记者在网络上对塔克恶言相向。
这种包含了某种特权感和性侵犯的行为,有可能会扭曲记者们对亚洲的报道倾向,而这都是那些把同事当作猎物的男人们一手炮制的。我曾经看到过一些私生活劣迹斑斑的通讯员专门负责报道亚洲女性的苦难经历,或者在人权问题上吹嘘自己的勇敢的行为。在太多的报道中,亚洲男人是唯一有实际意义的主角,而亚洲女人一般被视为性行为对象或者受害者。这种恶劣的行为,以及其导致的恶劣的报道,已经成为了亚洲新闻的标准模式,从东京到金边。
公平地说,我认识一些积极倡导女性权益的男人,他们强烈反对同事们不恰当的行为。但是把这些好人放在一边,我在香港和北京遇到的很多男性媒体从业者,与我在加拿大温哥华和纽约遇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驻外人员群体中弥漫的毒性文化跨越多个国家,恶劣的性行为——被称为驻外人员的“性侨民行为”——绝不仅仅是游客的专利。造成最严重后果的往往是担任媒体、外交和国际商务高层职位的人。
问题的核心在于缺少追责机制。那些会导致你在纽约被开除的行为,在北京或科伦坡往往无人关注,那里的外国分支机构与总部很少联络。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没有让员工上报相关问题的流程。即使某些事件被曝光,犯错误的通讯员一般被低调地转移到亚洲其它国家。
“我认为很多男性外派人员——尤其是驻扎在中国和东南亚的人——对女性有完全错误的认识。”一位在中国南方工作的男性摄影师说,他要求保持匿名,因为他不可以代表他的媒体发表相关言论。“我觉得他们在家里都是规规矩矩的,但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性行为无所顾忌的环境中——尤其是白种男人,而且当地的女人把肤色当作身份的象征时——一些人就会有出轨的行为。”
让问题进一步恶化的因素是,聘请“当地员工”的跨国媒体办公室中权利的不平等。这些人被用来做翻译、现场调查和协调官僚机构等工作,但是他们的薪水只是外国同僚们的若干分之一。在中国,这些“新闻助理”大都是年轻的女性。这种现象在其它国家也很普遍,这份工作对于英语的要求让很多女人望而却步。“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具备真正专业的当地知识的人,所签订的劳动合同没有公平性可言。他们没有机会利用法律和工会来保护自己,甚至没有最常规的支持和指导。”一位出生在香港的记者狄雨菲说。遥远的公司总部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没有工作安全性可言,如果出现矛盾,第二天他们就会被开除。”前新闻助理张亚军说。因此,性骚扰、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可以大行其道。即使有人表示不满,面临距离和文化差异挑战的调查也是极为困难的。即使在自己国家的公司里谈论上级的行为失检也极为鲜见,纠正海外公司的这类事件就更加不可能了。
在以往,亚洲通讯员经常让新闻助理去做一些私人事务,因为他们自己的当地语言能力不足以应付这些事。在记者群体的年龄层次逐渐多样化之后,这样的现象慢慢减少了。[发表这篇文章之后,几位新闻助理告诉我,他们依然在为外国同仁作一些琐碎、非专业性的工作。]尽管如此,无力改变现状的员工继续做他们的报道,他们所面临的危险远远大约外国记者,但是在总部看来,他们永远是二等员工。
性骚扰和性别歧视的受害者不仅仅是当地员工。
一位在一家著名美国新闻媒体工作了15年负责报道亚洲新闻的外国通讯员告诉我,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面对毫无掩饰的性别歧视。她说,有时候男性同事会窃取她的工作成果。一位经理曾经对她说,他不能得到晋升因为她有孩子。
“身处不具备公平法律制度的环境中,地方联络处可以为所欲为、免受惩罚,就是因为合同中有关‘当地聘用’或‘适用当地法规’或其它含义模糊的条款,让员工难以发起投诉。”她说。尽管这些条款主要针对当地聘请的员工,但是也给其它雇员带来了麻烦。“当我向高层投诉时,他们根本不理睬,人力资源部的回复也很慢。”
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当一位提供消息的人试图强奸一位在中国做报道的通讯员之后,她一直不敢把事情汇报给老板,因为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影响。
来自公司总部执行一次性任务的空降记者们,对待那些给他们的报道提供了巨大帮助的当地居民,尤其是女性,有一种惯用的方式。在马来西亚,一位经验丰富的记者讲述了她的经历。一位来自美国著名报纸的高级联络员在去年来到科伦坡,需要她的帮助。她同意提供当地的联络人,之后他建议一起吃晚餐,她本以为对方要表示感谢。
“起初的谈话很随意,但是后来他开始问我的恋爱经历和我的性生活。我说了一些笑话,好几次试图把话题转移到他负责的这篇报道上来。我去了卫生间,出来之后他走过来搂住我,试图吻我。我把头扭到一边试图躲避:‘不,这样不行。’这样的行为令我震惊,在他搂住我时,我感到他没有穿内衣。我实在无法躲避他的进攻,但是又不想和他撕破脸,因为他毕竟来自一家在世界上享有巨大声誉的媒体。”她要求保持匿名,因为担心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影响。
马特·斯奇万扎是一位在过去十年中负责报道亚洲新闻的记者,他住在中国的云南省。他认为一系列因素造成了这种现象,包括廉价的酒精饮料、感觉自己不受约束、外国对于性骚扰相对宽松的惩罚措施。
“对于西方记者,我认为有些人那种生殖器大显神威的行为来自于一种詹姆斯·邦德式‘外国记者’心态,操女人是树立自身威胁的方式。”斯奇万扎说。
所有这些因素让女人逐渐远离这个行业。除了被物化、性骚扰、遭受攻击,女性从业者还需要忍受待遇不平等。1月份,BBC中国编辑卡瑞·加西亚辞职,因为她发现BBC的两名男性国际编辑的薪水比同级别的女性“高出至少50%”。
社交媒体是记者们分享这些问题的平台,因此民众对于这类问题已经非常了解。华盛顿威尔逊中心中美关系研究学者钟瑞说,她遗憾地看到一些男性记者在社交媒体上的主张,他们对于来自亚洲的有关#MeToo的报道有自己的见解。
“这并不奇怪,因为敢于走到聚光灯下分享自己故事的女人一直在承受着各种流言蜚语。但麻烦的问题是记者竟然也持有这种观点,他们的报道有机会影响到华盛顿政策制定者的想法。”她说,“所以,当你读到有关中国性别问题的报道,你应该去问一问,记者是否认同他们报道中的观点。因为他们的想法会决定发表哪些报道,以及如何描述受害者。”
在海外的工作面临各种挑战,包括潜在的安全风险,记者同行们应当相互支持,而不是雪上加霜。不管来自哪个国家、哪个媒体,外国通讯员应当把彼此当作同事。这种紧密的关系让人们在面临政治干预等威胁时可以团结起来,但是同时也会导致性骚扰的受害者难以启齿。
西方机构应当试图把各地的雇员整合在他们全球的人力资源网络中,而不是把他们当作可有可无的人员。这不仅可以让公司的雇员得到保护和多样化,而且可以让那些感到无助的雇员产生信任感。即使财务上的考虑让各家机构无法在每一个国家安排人力资源负责人,总部也应当与各地员工——尤其是海外的底层员工——保持沟通和交流。否则,那些捕猎者就有了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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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外交政策 | 责任编辑:满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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