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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中国真正的监察员

2015-07-21 12:35 我要评论(0)

关键词:作家 文学 阎连科 作品

核心提示:自我监察似乎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与中国最著名的作家莫言一样,很多中国作家似乎主动规避有争议的话题。

【中文标题】中国真正的监察员

【原文标题The Real Censors of China

【登载媒体】纽约时报

【原文作者】ERIC ABRAHAMSEN

【原文链接】http://www.nytimes.com/2015/06/17/opinion/the-real-censors-of-china.html?_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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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中国异见作家”仅仅是传说中的洪水猛兽。中国的确有异见人士,其中一些人也是作家,但是想象中那种苏联式的镇压行动——嘴脸丑恶的国家监察员用红墨水笔把作家的作品改得面目全非,作家要么选择屈辱地服从,要么奋起反抗——在今天的中国并不存在。异见人士经常因为他们的学术研究、新闻报道、法律行为或者种族身份而遭到管教,或者被捕入狱,但一首诗并不会给人们招致牢狱之灾。中国的英雄诗人并不存在。

多年来,中国作家的书在中国境内经常被禁,但并没有出现极端的镇压行为。阎连科对于毛式崇拜和中国共产党历史悲剧的回顾,让大陆出版商纷纷回避,但是得以在台湾和香港出版。而且他的其它作品依然在大陆出版,不但未受管制,而且还在中国最好的一所大学里担任显赫的职位。盛可以和陈冠中也有一些触碰天安门×××后续影响的小说类作品,根据他们自己所说,他们遭遇的不过是表面上的责备。

自我监察似乎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与中国最著名的作家莫言一样,很多中国作家似乎主动规避有争议的话题。但是,如果说这些主题并不会引发政府的狂怒,这些作家为什么要限制自己呢?实际上,中国人传统上对权威的驯服心理形成了文学的社会根基,这对于中国作家艺术独立性的侵蚀作用,远大于国家所施加的压力。

这并不意味着官方的监察行为并不存在。一个叫做“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政府部门负责管理中国的出版物,但他给出的政治指示相当模糊,让出版方自己去理解。出版方把这些指示传达给作者,也仅仅是告知一些含义模糊的预告性信息,说它是不幸但无可避免的现实,就像是预报坏天气一样。他们提出预警,表达同情。

作家似乎被同情心所包围——来自出版方、编辑和其他作家的同情。与政府的出版发行制度并肩而立的是一个无所不包、罗织紧密的文学社会结构,包括杂志、文学评奖委员会、学术研讨会和书籍评论家,其底层是一个全国性的政府组织,叫做“中国作家协会”。这个组织是中国计划经济时代的遗留物,它试图让写作职业化的方法是,继续向一定级别的作家发放少量的薪水,同时支付培训、海外访问等费用。

所有文学社团似乎都带有小团体的色彩。但中国的文学组织是一个基于个人关系的“老校友”大社团,其核心宗旨是“看人不看作品”。阎连科与这类组织经常发生冲突,他在电子邮件中写到:“‘看人’就是说要看你支持什么观点,效忠谁,你和我奉行相同的道德和美学观点吗?”

要研究中国作家所面临的压力,首先要区分政治权力与个人权力之间的区别,广电总局与作家协会并没有官方的关联。当一个中国作家试图在体制中生存并努力发展个人职业生涯时,政府的政策仅仅是他们需要考量的问题之一,而且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要请人吃饭,要投其所好,还要坚持艺术的原则。毫不掩饰的腐败行为屡见不鲜,文学职业的道路被个人恩怨、卖奖鬻爵破坏殆尽。这样的体系,以及它给作家们带来的压力,即使广电总局在明天解散,也依然会存在。

跳出这样的制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要么你把自己永久地边缘化,把书稿丢给那些从未听说过你名字的编辑,期望你从未给予过正面评论的那些作家给你一些掌声。要么,对于那些已经在体制中生存的作家来说,你需要把带给你成功职业生涯的主顾们一脚踢开,羞辱那些和你一样做出妥协的作家。当你成为一名中国作家,反权威就等于反社会。你不但需要面对权威说出真相的勇气,还要具备与朋友们翻脸的勇气。

90年代末,一位南京作家和诗人韩东,伙同朱文和其他几位作家开始一项名为“断裂”的运动,明确地拒绝参与目前的文学机构。接下来的几年,运动吸引了一些关注,但最终逐渐淡化。在某种程度上,这仍然是一个小团体,只不是用一个体制替换另外一个体制罢了。

在一个社交活动高度普及化的中国,很难想象有任何真正反社会的作家,包括与社会完全脱节,或者在必要的时候,表现出彻头彻尾的攻击姿态。这个国家一些最伟大的文学人物——诗人李白、小说家曹雪芹——的确曾经被排斥,但都并非出于自愿,而是遭到流放或者不受关注。

阎连科是一个典型的反叛者,但几乎没有其他人可以遵循他的足迹。尽管他的很多术在中国大陆无法出版,但他依然在体制中占据了一个不大牢靠的位置。他的才华无法被忽视,但他对政治敏感话题的坚持让他的同僚感到尴尬。所以他基本上是孤身一人,甚至他的家人都希望他能放弃。

还有李娟,她或许走到了中国作家所能达到的离体制最远的位置,同时作品还可以被发表。她的生活地和创作地在西部新疆省份的塔城地区,他喜欢思考游牧生活方式和季节的转换。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的文学生涯走的是“野路子”。“野”在中国一般指体制外的事情。

她不是那种目中无人、倨傲狂妄的人,而是看起来有些害羞,在公共场合习惯咯咯笑的女孩。十年时间里,她忍受着贫穷坚持写作,不断把作品投向杂志和出版社,她的作品的力量最终得到了认可。她在一封邮件中说:“我事业的成功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主流文学圈的提携,所以我不能说自己完全脱离于他们存在。但我的态度一直是‘不拒绝,不参与’。”尽管名声越来越响,李娟觉得自己进一步的发展希望不大:“除了写作,别的事情我什么也不会。”除了发表她的作品的那些编辑,她在文学体制中谁也不认识。

“有些人觉得我给自己留下一些空间,但是的确有一些大人物在为我说话,我必须感谢他们。”李娟极为礼貌、自谦,只要谈话的内容不涉及写作的技巧。在评价自己和他人的作品的时候,李娟态度变得强硬、不容置疑,让我想到阎连科对于历史问题执着的态度。无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品质——强硬的性格、无视别人的意见,这或许是中国文学界中最贴近于异见精神的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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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四月网 | 责任编辑:满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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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作家 文学 阎连科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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